上市25载，终须一别。主业连连亏损的*ST上普(600680)今日举行股东大会。这是A股市场上第二家主动退市的公司。

4月9日，一场牵动*ST上普数万股民心弦的股东大会在上海举行。

*ST上普此前称，为保护投资者利益，避免退市整理期股价波动给中小股东造成影响，公司拟以股东大会方式主动撤回A股和B股股票在上交所的交易，并在取得上交所终止上市批准后转而申请在全国中小企业股份转让系统转让。

此次股东大会的焦点就是审议关于以股东大会方式主动终止公司股票上市事项的议案。退市当前，中小投资者将何去何从?*ST上普第一大股东中国普天信息产业股份有限公司能否帮助公司走出困境?公司退市后会如何发展?

证券时报·e公司记者实地探访了*ST上普办公地和股东大会现场。在股东大会上，中小股东也将这些疑惑抛向了公司管理层。

挥别过往：公司将搬进新办公楼

上海漕河泾开发区桂林路519号，毗邻地铁9号线，上海普天信息产业园便坐落于此，*ST上普的办公楼也位于园区内。

证券时报·e公司记者了解到，多家电子信息企业在园区内办公。根据*ST上普官网，该产业园是由中国普天信息产业股份有限公司、上海普天邮通科技股份有限公司、上海中誉企业发展有限公司共同投资组建的信息科技园区，目标是致力于打造一个信息产业集聚的精品科技产业园。产业园总投资25亿元，园区规划占地面积150亩，总建筑面积30万平米。

产业园里一座A3办公楼是*ST上普驻守多年的营地。记者走进公司，一楼大厅无人值守，一旁的空地里堆放着柜子、沙发、地铁安检设备等杂物，沙发上落了一层灰。作为国内最早的通信设备制造企业之一，轨道交通也曾是*ST上普的产业。从透明玻璃门看过去，另外一边的房间里同样也堆放着箱子和杂物。

“公司大部分人还在这栋楼里办公，但很快就会搬到园区的另一座新楼里去。”一位*ST上普工作人员告诉证券时报·e公司记者。至于搬离的原因，该工作人员只称是公司的安排。“我们在这呆了几十年，整个园区就我们这栋楼最旧，总得换个新的。”工作人员表示，最快今年上半年公司就会搬进新办公楼。

随后，记者来到工作人员口中所称的*ST上普新办公地点A5楼。走进大楼首先映入眼帘的是普天轨道交通技术(上海)有限公司研发中心。

一位办公人员称，轨道交通研发中心和*ST上普无关，目前也没有其他公司人员在此办公。公开资料显示，普天轨道交通技术公司正是*ST上普于2017年为了保壳而剥离的子公司。

正值中午，园区内穿梭着外出吃饭的员工，几名*ST上普员工从A3楼走出来。问及公司目前情况如何，有员工摇头表示，“不提了，公司外债一大堆，现在要退市了”。还有员工称，在这里干了十几年，“现在工资只有最低保障了”。

大会现场：中小股东的两难选择

按照安排，4月9日下午1点，*ST上普2019年第一次临时股东大会在距离公司三站地铁的酒店举行。*ST上普方面将登记点设置在酒店大堂，中午12点左右，已陆续有中小投资者前来登记。

证券时报·e公司记者注意到，这次股东大会对股东身份的审核非常严格，有数名忘带股东账户卡的中小股东被拒之门外。“我之前来都没这么严的，只看下身份证就行了。”一位小股东称。还有从广东、河南等地坐火车赶来参会的小股东称，自己连夜坐车，还没来得及吃午饭，就是为了“最后看一下公司到底会怎么样”。

“我持有这家公司股票15年了，现在还没想好要不要接受现金选择权。”一名头发花白的小股东对记者称。股东大会开始前，中小股东围坐一团讨论起投票的问题。有小股东认为，有现金选择权至少能给公司留点“家当”，不至于到退市整理期连续跌停。还有股东则对现金回购的价格不满意。

记者在现场看到，*ST上普董事长徐千、总经理王治义、董秘李中耀、监事张冬莉均出席了此次股东大会。“参加了上海普天这么多次股东大会，还是头一回看到这么多高管一起出现。”有小股东表示。

退市后公司还有希望恢复上市吗?现金选择权提供的价格太低了怎么办?还没等总经理王治义宣读完股东大会材料，中小投资者已经按捺不住踊跃提问。

“我们还是往这方面去努力吧，还是想争取上市。”管理层回应，下一步大股东会继续帮助*ST上普，提供资金的支持，包括新产业的导入等各方面。

回应热点：以长油、二重为榜样

在股东大会现场，大部分股东还是表示了对公司“以退为进”的理解。有股东站起来发言称，“我今天就是特意来投赞成票的”，甚至有股东高喊要与公司“同生死，共进退”。

对于这些投资者慷慨激昂的表态，*ST上普管理层连声表示感谢。“大家也都知道像长油、二重这些退市企业，他们也是我们的学习榜样。”*ST上普高管表示。

根据普天股份作为公司的控股股东于3月20日出具的承诺函，承诺若公司股东大会审议通过以股东大会决议方式主动终止公司A股和B股股票上市的事宜，普天股份为异议股东在内的其他全体股东提供现金选择权。

现金选择权的价格为：A股：6.74元/股;B股：0.416美元/股。*ST上普停牌前股价为7.69元/股。若股东大会不能通过上述主动退市事项，则股东大会的异议股东及其他股东将不能获得现金选择权，公司A股和B股股票将进入强制退市程序。

经估算，扣除普天股份持有的*ST上普1.92亿股A股股份，在现金选择权申报时间内，普天股份实际需为*ST上普不超过 6535.21万股A股股份和1.25亿股B股股份提供现金选择权。截至2018年9月30日，*ST上普尚有36481户股东，户均持股10477股。

对此，*ST上普高管解释，中小股东可以选择以现金的方式把股份转移给大股东，也就是大股东花钱。现场有小股东表示，提供现金选择的价格太低“今天我们来肯定投赞成票，但关键是小股东亏损比较大，建议能不能再提高点价格?”

这一呼吁得到了在场大部分中小股东的赞成。不过公司管理层明确表示，“目前的价格，从交易的规则上来讲，没有第二次机会，只能按照目前的6.74元的价格来进行。”

公司方面进一步表示，现金选择权是大股东提供的，如果中小股东觉得不合适，也会尊重各位股东的选择。“你可以选择不卖出，你如果觉得可以炒未来，也可以留着这些股票。”公司高管如此回应。

未来在哪?投资者期盼公司凤凰涅槃

另一个备受投资者关注的问题就是公司未来究竟如何发展。有投资者提问，公司因为虚增利润受到证监会处罚，按照规定是否三年内无法进行重大资产重组，公司如何完成今后的资本运作。

对此，公司管理层表示，大股东将对*ST上普进行下一步的产业方面的导入，但是整个方向还需要按照规定进行信息披露，投资者可留意公司公告。而对于处罚，管理层表示，不会影响重组，目前监管部门也没有涉及到这方面不能重组的说法。

那么，公司退市后大概多长时间会进入老三板，*ST上普高管表示，“这个要取决于交易所何时下达退市通知书，按照规则，在退市通知书之后的45天左右我们就进入到了老三板”。

公开资料显示，*ST上普是国资委所属中国普天集团旗下的上市公司之一，前身是创立于1951年的华东邮电器材厂。1981年更名为邮电部上海通信设备厂。1993年7月进行股份制改制，同年10月在上交所挂牌交易。公司主营范围包括，设计生产各类通信设备、元器件、电子信息设备、商用销售终端、AFC自动售检票系统及设备、税控收款机产品、智能识别系统(含二代身份证阅读器)等。

证券时报·e公司记者梳理公司的财报发现，自2004年以来，*ST上普已经连续14年扣非净利润出现亏损。近14年来，*ST上普营业收入保持在6亿至18亿元之间，净利润自2007年以后开始出现亏损。此后，公司净利润变得很有“规律”：一年为负数，一年为正数，净利润为正时数字在1000万上下，净利润为负时数字则在1亿元左右。

这一规律在2014年被打破。根据财报，2014年公司实现净利润912万元。不过，这一数据已被证监会证实为造假。今年3月20日，*ST上普收到证监会下达的行政处罚决定书，经查明，为弥补2014年度利润缺口、完成利润指标，*ST上普伪造了3笔三方贸易共导致2014年度虚增营业收入4261.75万元，虚增利润总额998.4万元，占公司2014年度合并财务报表利润总额1354.96万元的73.68%。

除了在2015-2017年连续三年亏损，*ST上普A股、B股股票已于2018年5月29日起暂停上市，且预计2018年年度经营业绩为亏损。

中小股东维权在行动

在主动退市后，*ST上普的面临的困境并没有因此结束。公司此前的多宗诉讼案至今未了，2018年11月17日，公司发布的《累计涉及诉讼及进展公告》显示，新增累计涉案的金额高达人民币3379.38万元。

其中提及公司新增了97名投资者索赔诉讼，涉案金额达到2279万元。结合2018年6月12日和8月25日的两则《累计涉及诉讼及进展公告》，*ST上普面临的投资者诉讼索赔金额超过5500万元。

在股东大会现场，公司管理层也回应，中小股东接受现金选择权与索赔互不影响。证券时报·e公司记者了解到，在场有不少中小投资者仍将选择索赔维权。

上海市东方剑桥律师事务所负责*ST上普股民索赔的主办人吴立骏律师对e公司记者称，目前对*ST上普的股票索赔诉讼在进行中，在上海金融法院开过庭，目前虽然未下定论，“但是还是有信心为股民争取到赔偿，毕竟上海普天曾经存在着财务造假的行为。”

吴立骏也在股东大会现场提问，如果现在股民选择了现金收购，但是*ST上普并未最终在老三板挂牌交易，股民是否可以选择在此回购之前被回购的股票? 对此，公司方面回应没有这个选项。“可以预见的是，如果在老三板上交易，则之前的未经退市整理板交易机制项下的泡沫可能会被再次挤干，则股民选择现金回购是势在必行，但是如果老三板上会长期停牌或者不交易，则股民会有新的选择。”吴立骏对e公司记者称。

上海创远律师事务所高级合伙人许峰告诉e公司记者，目前*ST上普索赔案件都是等待判决阶段。“今天刚跟法官通了电话，判决并没有明确的期限，不排除通过调解等途径来解决系列投资者提起的索赔纠纷”许峰表示。

许峰称，目前了解到有80名*ST上普投资者进行索赔。他表示，行使现金选择权并不影响索赔继续推进，除非有特别约定，行使现金选择权相当于把股权卖给指定第三方，而是卖出股票还是继续持有股票，对索赔本身来说没有影响的。在2015年3月21日到2018年1月10日之间买入上海普天A股或B 股股票，并且在 2018 年 1 月 10 日后卖出或继续持有股票的投资者可以提起索赔。

此外，多位接受e公司记者采访的市场人士均表示，*ST上普主动退市还是有着重要启示意义：第一，这是中国资本市场的新型案例，满足终止上市的公司进行现金回购保护中小股民的合法权益;第二，央企带头履行保护中小股民合法权益的社会职责，树立良好典范和社会形象，增强了对央企的信心;第三，*ST上普理论上还有可能会重新上市，这给了不选择现金回购的股民以期待。*ST上普的故事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