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有句老话这么说：“煮熟的鸭子——嘴硬。”

这实在是一句大实话了。毕竟寒来暑往，一代又一代的，不少老话都被证伪，只有这句话经受住了时间的考验，不仅没有被丢入历史的垃圾桶，反而历久弥新，越发的正确了。

对，机叔想说的，就是新近的这个非常强硬的“鸭子”——网红小吃、知名港股上市公司“周黑鸭”(01458)。

从3月4日智通财经APP首发沽空机构艾默生分析的做空报告起，到今日的3月14日，我们围观了双方(或曰三方，下文你会明白)的连续两次交锋。

曾经发难过中国宏桥、天鸽互动、华瀚健康的艾默生分析自然实力不凡，其沽空报告花费了大量功夫，单是字数就达到了3万之巨，其报告后面更是附上了多达数十张实物证据。

奈何周黑鸭也绝非等闲之辈，其继承了中国老话里的光荣传统，不光“嘴硬”——接连否认绝不承认并反指对方，还“股价硬”——自做空当日价算起反涨了8%!

机叔寻思着，这么精彩有趣的剧情不盘一下怎么行?如果你是投资者，就当回顾一下这段小过往，如果你是旁观者，不妨当作一本故事会看吧。

01 战端起：艾默生突发难 周黑鸭喊停牌

沽空机构Emerson Analytics，中文名直译则是艾默生分析(为方便阅读下文我们都用中文名“艾默生分析”)，在做空界可谓“战绩丰富”，像什么旭光高新材料、桑德国际、华瀚健康、中国光纤、天鸽互动、中国宏桥，相当数量的明星股票都曾遭它狙击，而且胜多负少，也就是说多数不是暴跌就是停牌。

要说麻烦，中国宏桥可能会“麻烦”一点，因为宏桥已经在香港最高法院对艾默生分析提起了诉讼。

可即便是有同行“香橼”的前车之鉴(2月28日已最终定性，因做空恒大，香橼被判5年内禁入港股)，还是不能阻挡艾默生分析四处捕猎的步伐。

智通财经旗下舆情监测大数据平台——股查查监测到，2019年3月1日，艾默生分析发表报告，预测周黑鸭去年纯利只有2.55亿元人民币，称该股只值2.4元。该目标价较彼时价3.68元，有34.8%的下跌空间。

艾默生分析指，去年第3季访查内地中部地区(占周黑鸭逾半收益)，调查了524间店铺销售情况，发现在河南及江西周黑鸭店的销售量“被增长”28%。假设周黑鸭毛利率如公司报告的60%，以及其他成本数字是准确的话，相信该公司去年实际利润只有2.55亿元人民币，较公司预测的5.33亿元人民币少一半。基于周黑鸭2018年预测市盈率8.8倍，以及手头净现金约26.3亿元人民币，认为该股只值2.4元，较现水平低33.5%。

周黑鸭1月底曾发盈警，预料全年盈利将下跌约三成，以2017年度纯利7.61亿元人民币计，2018年度纯利约5.33亿元人币。

这还了得?周黑鸭本来就屋顶破了个洞，现在你艾默生分析还给它来了一场人工降雨。

许是做空来得太突然，周黑鸭的IR、PR们还没做好准备，沽空报告经大范围传播后的第二天也就是3月5日，周黑鸭选择了停牌，通俗地讲，就是先不打了，安心准备回复材料。

周黑鸭停牌了，按理说进攻的一方暂时占据上峰，接下来就是看回应了。不过这一轮做空比较有意思的还在于：貌似还有助攻。

3月5日，周黑鸭停牌当天，外资大行代表花旗发布研报称，给予周黑鸭“沽售”评级，目标价由4.3元降至3.5元。

花旗的理由是：

真正值得关注的是公司的盈利能见度，因为公司2018年下半年盈利下跌加剧。虽然公司采取数项措施(如优化老旧店舖及客户体验，全渠道数据分享)以恢复店舖人流，但公司无法收窄2018年下半年盈利跌幅，令我们对管理层执行能力及经营去槓杆化的持续性之忧虑加大。

3.5元，虽说没有艾默生分析说的2.4元夸张，但依然比现价低了不少。

鸭子尴尬了，屋漏偏逢连阴雨也就罢了，第二天还落起了雪。

02 反击战：周黑鸭连否认 股价创出新高

适逢业绩期焦点时刻，也正赶上隔岸A股如火如荼，周黑鸭自然是不甘于停牌太久。

3月6日开盘前，周黑鸭便非常“硬”地回应了艾默生分析并表示当天复盘：财务业绩指控属无稽之谈并缺乏根据!

周黑鸭首先是否认三连，将各项指控逐一反驳：

就虚假指控该集团的销售记录，集团谨此澄清，该集团并未将任何已取消订单入账作为销售，而该报告完全误解了销售小票单号的运作方式。此外，就已暂停订单而言，订单取消不意味着交易取消。该集团亦谨此澄清，该报告作者所聘调查人员据称观测到的取消订单实为提高营运效率及提升客户服务的操作。

报告指称，该集团将其于华中地区(包括湖北、湖南、河南、江西及安徽省)的店铺于2018年上半年的日均客单数夸大38.7%。该集团谨此澄清，该不实指控乃基于对集团2018年上半年日均客单数的过高估计、对集团截至2018年9月30日止3个月日均客单数并无事实依据的揣测及就不同期间进行具有误导性的对比而得出。

就报告指称该集团将2018年上半年的客单价夸大6.8%而言，该集团澄清，该等失实指控乃基于在统计学上不具意义的样本规模得出，忽视特定店铺的每日客单价波动及不同店铺之间的客单价差额。

简单翻译下来就是：我不是，我没有，你别瞎说。

否认之后，又出重拳打了对手一下：

就近期有机构发出报告对公司的业务营运及财务业绩作出指控，报告披露了其作者可能于该公司股份中拥有淡仓并因此在股份价格下跌时可实现巨额收益。有鉴于此，该公司董事会特此强调，公司股东及有意投资者于阅览报告时应该采取非常谨慎的态度并且将该指控视为其作者获取可能的巨利的途径。

简单翻译下来就是：“ta坏，ta这么做是为了自己，大家要小心，别让坏人得逞了!”

就说煮熟的鸭子嘴硬不硬?股市很多时候靠情绪引导，看到管理层这么强有力的回应，投资者貌似确实踏实了许多，于是股价也跟着硬了起来。

3月6日当天，周黑鸭复牌平开，并没有受到沽空报告太大影响。不过这还不算完，最多是把房顶的破洞给补上了。

到了3月7日，“助攻”来了，中资券商龙头中金公司发表研报指出，沽空机构指控周黑鸭欠依据，重申“推荐”，并且目标价为6.12元!

中金的理由是:

早前沽空机构Emerson Analytics指控，周黑鸭通过“取消交易”及其他手段，夸大客流量和客单价，虚增收入和净利润，并指公司去年实际净利润，较盈警水准低52.2%。

我们认为，有关指控欠缺依据，考虑到公司今年业绩好转的前景，及具吸引力的估值水平，维持周黑鸭的目标价6.12元，重申“推荐”评级。

中金的疑似“助攻”就好比直接给周黑鸭的屋外加了一层防雨棚，不仅可以在屋内自由活动，出去溜达都是可以的。

果不其然，在龙头的推荐下(这个6.12元相比于沽空机构口中的2.4元实在跨度大)，周黑鸭一度涨超4个点。这波涨势在3月11日也就是本周一达到高潮，反弹8个点，成功冲破4元大关。

一直到机叔盘它的时候，3月14日，周黑鸭的股价都还在4元以上。若以4元来记，相比于艾默生早先狙击时的3.68元，不仅没有往下，反而涨了8个点。

此处补充个细节，比较有趣。或许是沽空界有个“空头相轻”的传统，也或许是人家用的反讽。3月6日，另一知名沽空机构 GMT Research 发推称，“艾默生分析的沽空报告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突出周黑鸭是一家多么好的公司”!

同行嘲讽最为致命，艾默生分析的老脸啊……

03 回马枪：艾默生再发声 周黑鸭在撒谎?

前文我们说了，艾默生分析绝非等闲之辈啊，怎么说也是久经沙场的老江湖了，他们果然不甘于就这么被压下去。

3月13日，智通财经旗下舆情监测大数据平台——股查查再次监测到，在被周黑鸭(01458)称沽空报告无稽之谈、缺乏根据后，沽空机构Emerson analytics紧急发布了第二篇沽空报告，针锋相对地予以驳斥。

艾默生分析帮周黑鸭的澄清声明挑了两个错：

1，该声明第四页的最后一段写道：“沽空报告称截至2018年9月30日的三个月，周黑鸭华中地区每间零售店的平均日销售量(ADSV)上涨28%。”但我们的报告在第四段的开头清楚的表示：“华中地区每间零售店的平均日销售量比实际平均日销售量高38.7%。”

2，该声明第六页的第一段写道：“沽空报告显然不清楚如何挑选他们实时监控的11家商店......”我们在报告的第12页第一段已指出这11家店是业务量相对较大的零售店。

随后继续他们的指控：“周黑鸭的说法不能令人信服，实际情况是，指顾客和销售人员无法在10秒内完成销售动作。”

艾默生分析的调查人员还用71张单据指证，周黑鸭的销售人员在完成当天的盘点工作后，立即打印出了大量的“取消交易”销售单。据此艾默生分析认为，“所谓的‘客户’可能只是幻影。

这项新的指控实在叫市场有些措手不及，谁能想到在3万字的报告之后，艾默生分析还能拿出新的弹药，总结一下就是：

1、大量的被修改过的销售单在13秒内产生

2、“客户”通常在一小时后回来买单

3、关店盘点后大量的“交易取消”销售单

艾默生分析最后还忍不住反唇相讥：

周黑鸭的管理层怎么敢编出这么荒谬而又漏洞百出的谎话?

04 连环炮：周黑鸭再否认 艾默生有猫腻?

是可忍孰不可忍。沽空机构就差骂街了，被做空的能不说两句吗?

周黑鸭3月14日便发文，再次否认指控，并再次强调了艾默生分析可能从本次做空中获利的嫌疑。

三项否认：

1. 取消订单

集团谨此澄清，取消订单的原因可为销售人员的实际取消，挂单随后批量取消挂单订单或针对销售员工的销售点零售管理系统(POS系统)的培训等。

2. 挂单订单与完成订单之间的时间差

实际情况是，有时客户可能挂单后放弃购买，而销售人员可能会在其他后续客户购买类似商品时重新激活该挂单订单。这就是为何在挂单与随后完成的订单之间可能存在一定的时间差。

3.盘点完成后取消

在销售人员完成该日的库存盘点随之点击POS系统上的特定按钮后，所有POS系统打印出的销售单将显示第二天的序列号，包括所有销售订单或取消之后的挂单订单。

——一如既往的“我不是，我没有，你别瞎说”。

一项指控：

公司董事会特此强调，公司股东及有意投资者于阅览报告时应该采取非常谨慎的态度并且将该指控视为其作者获取可能的巨利的途径。

——一如既往的“ta坏，ta这么做是为了自己，大家要小心，别让坏人得逞了!”

……

行文至此，相信大家和机叔一样，深深地感受到了周黑鸭的“嘴硬”，也对沽空机构小强般顽强的精神“大为感动”。此时此刻，作为一个旁观者，要说双方这么拼真不为点什么，恐怕打死也不信了。

不知不觉眼下已是3月14日，周黑鸭和艾默生分析已经连战两大回合，还会不会有第三个回合，不得而知。

只不过，盘完这次小规模的“资本战争”，机叔还是想对周黑鸭多说几句废话：

股价围绕价值而波动，一间公司的价值，由它的产品所决定。倘若产品真的好，卖得好，用户真的满意、喜爱，公司又何惧哪门子沽空机构呢?

作为曾经的甜辣鸭脖爱好者(甚至会因此不惜与绝味派撕X)，不得不承认周黑鸭上市以来尤其是2018年以来，在逐渐地远离我这样的老用户，而且不仅仅局限于我自己，还包括我身边的多数朋友。

何以我们一根一根鸭脖给吃上市的周黑鸭会逼得我们远离它呢?这已无关资本运作，只跟产品有关。

试摘取公众号港股挖掘机的部分留言结束本文，仅作探讨：